果斷倒車挽救兩千人的生命,272次客運列車1991年山洪遇險親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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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7月21日20時58分,由吉林站開往北京站的272次客運列車搭載著2000多名旅客和列車員,由配屬於瀋陽鐵路局瀋陽分局瀋陽機務段的東方紅3型內燃機車擔當本務機車的牽引下從吉林站(位於吉林省吉林市昌邑區的二等車站)始發,消失在暴雨的夜色中。由於暴風雨的影響,本務機車司機的視野嚴重受限,所以負責本列值乘的瀋陽機務段司機趙雨泰、副司機朱明斌組成的機班深知此行不同尋常,暴雨之下沿途隨時可能發生意外,因此一點也不敢怠慢,兩雙眼睛緊盯著前方由大燈照亮的線路,時刻保持瞭望,不敢有任何怠慢。
20時21分,暴雨中的272次客運列車以每小時65公里的時速通過取柴河站(位於吉林省吉林市磐石市取柴河鎮的四等車站),然後在幾分鐘後駛上了一座鐵路大橋。此時因為暴雨,河水大漲,水面幾乎和橋面齊平,雨勢也越發的大,雨點猛烈沖刷著機車的前風擋風玻璃,雨刮器已經無能為力了,趙雨泰和朱明斌不得不將頭伸出車窗外,冒著像鞭子一樣抽打人臉的雨柱不斷用手抹去臉上的雨水保持瞭望。放眼望去,四周已經白茫茫的一片,洪水已經漫過路基,形成浪花不斷拍擊著沈吉鐵路正線的枕木和鋼軌。
駛過這座大橋前方就是黑熊溝隧道,此時前方的天際不斷閃著道道白光——那是閃電,然後就是隆隆的打雷聲,但是趙雨泰和朱明斌已經無法透過耳朵聽來區分水聲還是雷聲,趙雨泰憑藉他十多年的行車經驗判斷此時過隧道極為危險,要是待列車進入隧道時發生山洪,那整列客運列車將會連人帶車被「活埋」在隧道裡。
"不能再往前開了! "
隨即,趙雨泰在22時49分透過無線列調系統聯繫運轉車長:" 272次車長有沒有? "
「在,請講。 」麥克風中傳來了272次客運列車運轉車長的聲音。
「這路不能往前開了,我們要立即停車!聯絡前方車站,272次客車要區間停車! "
"明白! "
隨即,趙雨泰立即實施制動,272次旅客列車於22時50分停在沈吉鐵路取柴河至大梨樹區間段距離黑熊溝隧道上行方向入口約100米的位置。列車剛停穩,趙雨泰和朱明斌就听到山上傳來怪叫聲,"不好,有山洪! "
眼看腳下的洪水正在猛烈沖刷著線路的路基,兩側高聳的路塹隨時有坍塌的可能,水面已經漫過了枕木,幾乎淹沒鋼軌,情況危急!
趙雨泰抓起無線電麥克風:"取柴河、取柴河,我是272次司機,列車遇到山洪,請求立即退回取柴河站! "
副司機朱明斌望瞭望車外後又補了一句:"快退快退,列車不能再往前開了! "
「取柴河站收到,272次可以退回取柴河站! 」麥克風那邊傳來取柴河站值班員的回答。
22時52分,在運轉車長的引導下,趙雨泰開始駕車迅速後退。在後退的過程中,湍急的水流帶著不住產生的漩渦、在列車旁奔湧,已經分不清列車是在後退還是洪水在倒流。
22時54分,272次客運列車以倒車的姿態穩穩通過了鐵路橋,於22時55分安全後退回取柴河站。
鬆了口氣的趙雨泰和朱明斌光著膀子下車,冒著暴雨檢查機車的狀態。還好,機車沒有什麼大問題。正當他們還在檢查的時候,忽然聽到前方「轟隆隆」的一聲巨響,接著就是一陣「稀裡嘩啦」——
22時57分的時候,取柴河站值班員接到了通知:黑熊溝隧道附近的線路右側的山體發生滑坡,大約1000多平方米的土石順坡而下阻斷了線路,線路右側3米高的擋土牆被泥石流衝擊而坍塌,同時有大約400米線路下的道床因為洪水的沖刷而被排空,鋼軌和枕木呈懸空狀態,泥石流已經將272次旅客列車幾分鐘之前停車的位置全部吞沒。
「好險,好險啊,如果再晚幾分鐘,我可就見不著你們了! 」取柴河站值班員在接聽完通報後心有餘悸地對趙雨泰說道。
"是啊,真的是好險! "
……
由於前方線路被山洪、土石流以及土石流完全阻斷,破壞嚴重。因此272次客運列車被迫滯留在取柴河站內。在這段時間內,趙雨泰和朱明斌始終在檢查機車的狀態,確保機車隨時可以運行——
在等待過程中,不斷有下車到月台上透氣的旅客特意來到趙雨泰和朱明斌這裡向這兩位救了他們一命的司機表示感謝,其中讓兩人印象最深的是一個小女孩。當時小女孩氣喘吁籲地跑到機車的位置,隔著車門怯生生的問趙雨泰:"叔叔,您是這列火車的司機嗎? "
「是啊—— 」趙雨泰和顏悅色地回答。
小女孩囁嚅了片刻,然後深吸一口氣,似乎在鼓足勇氣一般:"叔叔,您真偉大,我們全列車的人都感謝您! "
「那我呢?不感謝我? 」朱明斌將頭伸出車窗,笑著問。
"那個、那個——也感謝這位叔叔。 "
……
經過700多名瀋陽分局瀋陽工務段職工以及解放軍官兵爭分奪秒的緊急搶修下,沈吉鐵路取柴河至大梨樹區間段被搶通。 7月22日7時20分,分局調度室傳來調度命令:272次客車以5公里的時速通過搶通路段。隨即,在取柴河站滯留了8小時33分鐘的272次客運列車總算在一聲汽笛的鳴響下開出了取柴河站,重新上路。
在通過鐵路橋後,趙雨泰將車速降至每小時5公里,當列車緩緩行至原來的塌方處時,他們看到了剛剛用草袋壘起來的路基,剛從淤泥中清理出來的鋼軌。在進入黑熊溝隧道前,隧道入口兩邊站滿了渾身泥水,已經成為「泥猴」的參與搶險的鐵路職工和解放軍官兵立正,向搶通線路後通過的第一趟列車——272次旅客列車揮手送行。趙雨泰被此情形感動,特意鳴笛回禮,列車鳴著長笛緩緩駛入黑熊溝隧道——
為了表彰272次客運列車本務機車趙雨泰機班在列車遭遇黑熊溝山體滑坡泥石流事故險情中的準確判斷和果斷處置,沈陽鐵路局給予瀋陽機務段司機趙雨泰記大功一次,晉升一級工資並發獎金500元;副司機朱明斌記大功一次晉升一級薪資並發獎金300元。此外,272次客運列車運轉車長、272次客運列車包乘組以及取柴河站值班員等相關有功人員也各有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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